最前线,罗德兰城堡高级军官的政务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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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如你们现在听到的那样,般若阁下并不在这里。而且她也没对我效忠,只是协力者的话谈不上‘背叛’二字。好了,你们怎么打算?想离开的话就尽快这么做吧。战争一旦开始,就算我们本身有那个意愿,你们也——”
“我留下。”
亚尔维斯这般提议后,似乎是同一时间。已经不是冒险者的人们当中,在冬天里依然穿着仿佛强调身体曲线,无法防寒的异国袍服——这么一位年轻的女性就开口回答。
“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何况般若小姐救了我一命,还有‘英之链’所有人。我想报答她。”
莉莉娜坚定的黑眸子直直盯着亚尔维斯。而“英之链”的塔米、贝拉和从地上爬起的阳也先后表态。
“等她回来。反正外头的敌军都这么多了,我们也不认为自己可以跑多远。”
“我也是。做菜就像下咒一样,却让人无可否认好吃的后辈仅此一家,哪里都找不到了。况且,没了般若的日子很无聊。”
“净会惹祸,那种死丫头不能没人管。”
最后是由他们的队长,雷奥那强而有力的沉稳嗓音作出结尾。
“虽然这么说会有点老气。把年轻人平安地带回家是可是长辈的责任。”
不知是被前.冒险者的强大意志,还是话题人物拥有的人望高到让他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所震撼。亚尔维斯愣上了好几秒,才回应过来点头给以许可。
“明白了。那么武装归还给你们,接受这里军官的调派吧。”
而这么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在南墙上等般若回来的“英之链”众人的神色越来越焦躁,因为罗德兰被逐渐被四面八方的莱文国的士兵围住。
与王国坐在同一条船上的“英之链”现在已经处于不得共同不战斗的局面了,从士兵那里取回装备并武装起来。不用说,要是要塞被敌人攻破,即使不是王国士兵的他们也会遭到肃清,这个前因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
“虽然已经不是冒险者了。但冒险者的决定向来只有做与不做,没有理由的存在……就凭着这个相当简单粗暴的道理,想都没想就过来了。但真的没问题吗?”
盘着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塔米带着戏谑的笑容这么问道。惹来了几枚白眼。
“都到这里了,说什么啊。”
安静待在一旁的雷奥开睁眼,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阳和贝拉相继也相继向塔米呛声。
“别别别说废话浪费我的热量,信不不不不不信信信我踢你下下去啊啊啊。”
“因为这次敌人太多,空子钻不完所以脑袋太兴奋短路了吧。这个弓箭手。”
而这时,他们看到效忠亚尔维斯的魔法师站在城墙相应的位置上咏唱魔法咒语。而位于城下的敌军也魔法师也一样,不过与攻击的前者的作用相反,莱文帝国的魔法师们以【转移】、【护罩】、【结界】等手段进行防御。
战斗即将一触即发。
而这个时候,背脊紧紧贴靠在城楼的墙边,就算被誉为最不寒冷的冬天,也依然冷得发抖不止的阳抬起头注意到了魔法师们的动作,便颤颤抬起手臂,食指指向他们问道。
“贝贝贝贝贝贝贝贝贝贝拉。”
“明明天气都不怎么冷,却牙齿打颤的阳你好烦啊。干嘛。”
“那些魔法师在在在在在做什么么么啊?”
闻言,贝拉瞥了双方的魔法师一眼,然后毫无兴趣般移开视线。
“大概是施展着依靠大魔法来拖延时间的战术吧。毕竟就算这种笨方法,王国方也能拖延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你看,在没有军力上优势的情况下,如果能把战事拖到日落时分,对方就会休息,他们的牺牲也会相继减少。应该是期待着说不定时间一长,就能找到突破口吧。”
哼,这种弱者的战术,单纯的垂死挣扎呢——贝拉的嘴里如此呢喃。
“原来如此。”
这时,一个女性的身影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然后把取来的毛衣套在发抖的阳身上。感受到身上涌出了一些暖意,阳抬起头来,看见那个人是莉莉娜。身上依然穿着看似单薄而贴身的旗袍,但开叉的旗袍与以往鲜红的色彩不同,这一次莉莉娜穿的是黑色布料的款式。即使在冬天的季节下,对方身上也感觉不到感到一丝寒冷的迹象。而在把取来的毛衣交给怕冷的弯刀使之后,莉莉娜的视线随即也往双方魔法师的方向瞧了过去,插口问道:
“那么,贝拉妹妹不要帮忙吗?好歹同是魔法师。”
“我才不要跟着做呢。蠢死了。”
在冒险者们集中在一起聊着天的时候,不远处,同样站在北方城墙上的人有亚尔维斯和阿尔曼,他们两人以及一众骑士。
“……虽然是最高阶的冒险者,但粗鲁的性格依旧存在吗。殿下,这里将变得很危险。请到要塞里面去吧。”
对于阿尔曼的提议,亚尔维斯轻轻摇头。
“这场战争可以说是我王室的失责,监督贵族不力而爆发的,我不能在这时候一个人躲进安全的城堡里面……而且,一旦战争开始,那就是将军把一切交给士兵的时候了,有熟悉罗德兰事务的巴尔维在负责,我在哪里都不重要了。那么最少,在他们流血奋战的时候,我要与他们同在。”
一旦战败,身为王子的他很可能被俘,但单单活着就会对前线的各类物资造成巨大负担,被当做累赘的败方士兵只会被尽数杀害。所以,即使不会战斗,自己必须在这个时候和士兵承担着一样的风险才说得过去。将这份心情传达出去,亚尔维斯地说完以后,感受道那份决意的阿尔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呆愣上了一阵子后,阿尔曼突然低下头,单膝跪地。然后,身后的骑士们也做出一致的动作,以行动代替语言向王子发誓效忠。
地上的阿尔曼语气微微颤抖的说道:
“亚尔维斯殿下的这番话,臣牢记在心。不管发生什么事,臣誓死追随殿下。”
“知道了。”
对无比忠心的臣子微微一笑,亚尔维斯语气感激地回应了阿尔曼此刻的肺腑之言。
除了要以身作则。他之所以会把调度士兵的工作交给城塞里的军官自己却站在这里的理由,也有一部份的心情是因为想要去见证吧。
见证前.冒险者们坚信的少女是否会回来。
在此刻,两国魔法师之间的较量开始了。亚尔维斯挥开那份让人心情复杂的思绪后,专注凝视着战地。
在我方的大魔法不断往敌方的阵地轰下之后,现场激起阵阵尘土。虽然大部分被反应快的敌方魔法师解除了,然而还是有三成的大魔法师成功对地面上步兵造成了一定数量的死伤,导致在步兵不敢贸然进攻。
卓越的魔法师全力一击可以解决一百名人左右的敌人,而我方的魔法师可以利用城墙高度落差攻击敌人,敌人的魔法师却不能这么做。乍看下守城的一方是占有很有利的优势,然而敌人也拥有着相应的对策进行防御就是了。
即使他们无法攻破罗德兰厚实的城墙,魔法也打不倒城墙上的士兵,但化解攻击还是办得到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尽管魔法乃支配超自然之物,但魔法师对攻守方双方的军队都很难说是一个理想的兵科,因为魔法师一旦战斗起来,魔力的消耗就会变得快速,在那不久后就会变成单纯的累赘。
不过,一击大魔法的作用非常大。
那是在向敌军示威说“我们这里还有魔法师,别逼我们”。在不知道我方有几位可以施放大规模杀伤魔法的情况下,当看见魔法师们口中在咏唱魔法的时候,就算是必赢的人数,敌方士兵也会犹豫。
毕竟,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愿意当毫无意义的牺牲者。
而对珈西亚王国方来说,即使有紫金阶的前.冒险者在般若回来之前鼎力相助,但整个战事依然不明朗。
倒不如说要全王国的冒险者都赶来帮忙才能使战局反盘,因为敌人真正的数量是接近已方的六倍。
十万。
对于全盛时期的王国或许还不至于是让人绝望的数字。不过,在衰败了许多年的当下,这肯定是确定了战局倾向的数目。
从莱文帝国来的十万敌军有三成是职业军人,愈加拉大了战力差距。
更有消息指,莱文帝王为了扩大战果,仓促增加了辎重队的数量,所以敌人只会来得更多。
这时代的屠龙者不是单纯的莽夫,看眼神就知道她明白将军为了不让士兵丧失斗志,通常会隐瞒敌人确凿的数目。因在形成暴力的人数面前,己方无法逃跑的立场下,就算有再优秀的策略也是于事无补。
敌人带着拿下整个珈西亚王国的军队到来。
而罗德兰是王家最初,也是最后的军事要地。这里关系到王国的存亡绝续。最要不得的是,一盘散沙似的贵族们不能团结起来,抱着被敌人入侵后,适时地讨好对方就可以保护自己的领地……这类天真的想法。
“——太过于愚蠢了。战胜国有一堆等着赏赐的将领,当真以为他们会放任旧国贵族不管么。”
不知觉把话讲出口的亚尔维斯用力咬紧了下唇,用力得几欲裂开。但言语很轻,为的是不让身旁的辅政官烦心这点。
猝不及防地宣战之后,敌人选择今年不寒冷的冬末春初的时候打仗不能说是明智的决定,但对付虚弱的珈西亚王国却也不是什么败笔。因为在王国这边的贵族们各怀鬼心的时候,并且迟迟不肯合作进行总力战的情行下,一旦王国方弃守这里,敌人就会把罗德兰当作后方基地进行布署,然后在春天到来的时候,以罗德兰为出发点,不用一年的时间便能势如破竹地攻破珈西亚王国所有领土。
而且,对方也不会放过有战略意义的城堡,这是在战争初期最能鼓舞士气,也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功勋。
因此帝国军会无视这座城堡的几率几乎是零。而作为王国继承人的他不能坐以待毙。就算不获得贵族支持,没有万全准备的自己也必须站着来,祈求自己的勇气能够奇迹似的团结一团散沙似的贵族。在那之前,自己必须主动出兵,在前线作战才行。
——哪怕迎接他的只会是死亡或终身被俘。
然而,自从在教堂里见识“屠龙者”非凡的实力之后,亚尔维斯认为般若在这场战争中已经变得极其重要。虽然那个重要的程度是以,胜算是百分率零之下看到了一或二的程度。
对方拥有神话一般的能力,说不定可以颠倒战况的魔法威力。
如果是珍惜士兵的将士,会避免般若的魔力恢复之后再次杀害更多人而愿意协议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假如是把赢定义在击退所有的敌人的话,那么可以将这场战打赢的元素是没有的。而自己只能被动希望敌人大将被般若的魔法震慑后,愿意以王国渡让土地的形式给他们来避免更多人丧生。
即使他清楚在战场上消极地祈求敌人的慈悲是愚蠢的行为,但在无路可退的绝境之下,手边的任何事物必须加以利用。
时间逐渐流逝,魔法师在使用一击强力的大魔法后,大多数因魔力枯竭而疲惫不堪,从第一战线退场了。
“没有回来……”
所有的大魔法放完以后,依然不见如今成为精神支柱的“屠龙者”的身影,这项事实让王国方的士兵希望破灭。
在敌人已经围城,部署兵力完毕之后,那个最为强大的魔法师依然没有出现。
当城墙上所有的魔法师消耗完魔力的当下,已经是步兵的天下。没了杀伤力强大的大范围魔法阻扰,他们已经无所畏惧。
“莱文帝国永存!冲上去!拿下吊桥!”
“别、别让他们上来!守好城墙了!”
士兵们厮杀的壮烈呐喊此起彼落。敌军付出了一定的牺牲后,西边的护城沟终于被装着土壤的布袋填平,铺设木板。
“——上啊啊啊啊!”
“——投石!焦油也是!让他们滚回去!”
激烈的粗喝声响起。突破了护城河这第一道防线的敌兵迅速架起长梯,尝试爬上外墙来。而将军让原本为了阻止敌人填平壕沟的弓兵退下,配置寻常的王国农兵,命令他们不断地往有长梯的地方抛下大石和用焦油来招待敌人,一边筑固吊桥的开口。
敌我双方的血液逐渐渗染了白花的雪地。
事已至此,即使她赶来了,在这么多的敌人面前也无法突围吧。
老实说,当那个少女立刻罗德兰的时候,亚尔维斯的心情是松了一口气的。
(这样就好,王国的英雄——人类的屠龙者不用在这场战争中如花凋谢也好——)
右脚用力踹向敌人的腹部,然后阳的身躯就像弹簧扑向失去平衡的敌人。
面对挣扎的敌人,弯刀使冷酷地按住他的肩膀,同时手中的刀往上刺去,贯穿了敌人的胸膛。
“滚!”
推开死去的敌人,被敌人环伺的阳重新摆开战斗姿势。一旦发生战斗,怕冷的身体也缓和起来,停止发抖的阳嘴中骂骂咧咧。
“可恶,般若那丫头为啥这么慢啊啊啊!”
“现在只能祈祷般若姑娘平安无事了,倒是阳你!”
挥动凶恶的大剑,犹如战场的鬼神、勇武的战士雷奥使用突刺夺走敌人地使命,沾血的俊朗刚毅的面孔以及举止没了往日的悠闲作风。手臂往后一伸展,便将巨大剑刃从敌人喷血中的胸口拔出来。
“不想死在这里就专心点!——所有人小心箭塔。”
此时在城墙外侧的边缘,出现了由木桩搭建立起来的高塔上站着敌人弓兵,他们射出如雨般降落的箭矢。既然战事已经进入外墙上的肉搏战,前.冒险者没在袖手旁观,一边躲着箭击一边斩杀敌人。他们的队长则挥动着威力上无人能出其右的大剑,同时朝一人大声疾呼,让那人专注应敌。
即使离“英之链”他们有段距离,亚尔维斯还是听到了般若的冒险者同伴们在那里大声嚷嚷,心里坚信她还会回来。
但是事实又是如何呢?对于绝望的战场,她真的有可能会出现吗?亚尔维斯不禁思考起来。
“受死吧!”
忽然,一名成功爬上城墙来的敌兵发现了王子身影,持剑向亚尔维斯俯冲而去。
然而,挡在王子身前的阿尔曼动作快到无以复加。
银芒一闪而过,辅政官的突刺贯穿敌兵喉咙。随后,他毫不犹豫地侧过身子,把狂吐鲜血的敌兵踹下城墙,坠落尸体顺带把正在爬着梯子上来的数名人给陆续打落,发出“扑通”数声掉进冰冷的护城河中。
“竟敢冒犯殿下……最近不像样的人还真多。”
随即,发出冷哼的阿尔曼举起手中的利剑,豪气万千地冷冷注视着不远处的敌人。
“好了,想死的快上!”
纵然遭到挑衅,然而在他展示了大师级的魄力后,一时之间却再也没有敌人敢贸然上前。
他们看到亚尔维斯王子的身旁还用十多位骑士进行护卫。而现在还是战争初期,在自己这方聚集起足够的人数之前,敌兵判断即使自己杀了王子也活不到迎功会的时候——基于现实层面的考虑之后,便互相使个脸色,反而悄悄地远离了王子所在的区域。
因此,亚尔维斯把注意力放在迈向白热化的战争,继续指挥全局。
各个方位的城墙越来越频密地要求调派人手,以王宫人民的性命堆砌起来的防线不断被莱文帝国方侵蚀,到最后机动队也无人可以调派,再也没任何人可以支持他们。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敌我双方的尸体逐渐堆积起来,在双方战力的差距凸现出来的时候——
“……完了。”
不知道是哪个王国士兵漏出来的悲吟,但随着莱文帝国士兵的长剑划过了他的腹部后,重重地不支倒地,那个人的双眸从此染上了死亡的色彩。这样一道又一道的绝望之音随着血腥的冬风在人们的心中传播出去的时候——
不属于这个战场的清风骤然而起。
唤作平时,那阵连再小的石子也吹不动的微风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却突如其来地带来了一种震撼,甚至足于让正在厮杀的士兵停下他们的动作,寻找些什么似的茫然地四下观望。
“——!!”
一阵高亢绵长的号角声忽然间穿透了人们的耳膜,其声音大到即使以手掌盖住双耳,内部也会隐隐发疼,响遍荒野战场的声响让众人的头皮不禁发麻。怎么回事?当人们这么想着,放下这双仓促间盖住耳朵的双手,当彷徨的人们终于把视线放到号角声的源点之后——他们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讶异的声响。
“咦?”
来者划出整齐的步伐。距离在莫约五百米外,有着往南方护城河而行的一支白色士兵,如象群在林间通行无阻般,所向披靡。以傲慢的姿态排开眼前所有的人们,横越战场。
不过,要讲他们是否称得上是军队这点就已经实在令人怀疑。毕竟那些士兵只有身上的服装颜色统一,身上的战斗装备却风格迥异——偃月刀、斩击剑、铁刺鞭、矛戟、斧枪、火药长枪……就像一群东凑西拼回来的奇人异士一样的怪异组合。
王国方觉得多半是敌人援兵,更增加了亚尔维斯和“英之链”等人的绝望感。
然而——情况骤变。
“什么……?!”
莱文帝国的步兵与白铠士兵短兵相接了。
“给我停下!”“他们是谁?!”“不要慌张!散开!不要挤在一起!”“阻、阻挡不住啊!”“刀剑都砍不进去的对手让人怎么打——!”
“有什么大不了的,武力不行的话,让魔法师来解决他们!”
战场上混杂着莱文帝国士兵的惊疑和长官的呵斥声,在人们听到最后一句而稍微镇定下来后,加剧了混乱的是莱文帝国魔法师的呻吟声。
“魔、魔法免疫?!”
如雷贯耳的呻吟,让莱文帝国的苦苦维持着的左翼防卫彻底崩溃是一瞬间的事情。
连剑都没出鞘,举起一根根旗杆前进的白色军队只用自己的手轻轻推向莱文帝国的士兵,那些人就整个身体就像掉落的风筝一样往后飞去,一切的攻击又被全员坚硬得不像样的铠甲挡下。这样无敌的精良军队怎么可能让没有附魔器具的普通人们挡住。
仅为数七百上下,却也不会比这个数量更多。这支白色军队却宛如千军万马般震动地面,雪白旗帜上的图案所有人都未曾见过——或许古书里头记载着那个随风抖动的旗帜其中的意义,但这时没人会注意这些。他们只知道,眼前的军队正在所向披靡地仿佛要将这片不足为道的冻结大地踏破一般,脚底下强劲的重音不绝。以浩荡前行的姿态威慑着帝国军队,接近罗德兰的城堡。
“发生什么事了?!”
发现状态太过于异常,连亚尔维斯和阿尔曼都不顾有可能会被敌兵伏击的危险,跑到城墙的最边上,探出身子探查情况。
“什……么!!”
然后,世间的一切言语不足以倾诉他们的惊讶之情。他们看到的景象是宛如漩涡般排开一切阻拦的白铠士兵当中,相当显眼的绿幽的身影,那个与成人相较之下高度不足而苗条的人影忽然间从他们当中脱离,开始往护城河的方向移步。
王国一方的人们瞪大眼睛,不解那个人为何要作出这个送死般的举动。眼看那个人就要踏空而坠下布满着削尖的木桩,那道敌我尸体的河水中的时候,不,她已经掉下去了。
只见人影瞬间往混杂着大量血液的黑漆的河水掉下,但那人几乎没有遵循常理,掉落水面的意思。
喀嚓、喀嚓——!
清脆声响不断的传出,护城河的水面瞬间冻结成平整的冰块。
伴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冰结声响,坠下的那人脚底下的白气刹那间冻结了整个护城河,水面变成了不是透明而是蓝银色的冰体。
“【反转引力】”
之后,那人脚底下肉眼可见的寒气猛然消失,然后她视城墙如无物般,抬起一只脚,踏着将近垂直九十度的灰色城墙缓步而上。
视若无人的姿态仿佛在陈述着世界诚服于她脚下的事实。当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毅然地站在了城墙上。
“是……是般若大人——?!”
“是般若大人啊!”
“大家,般若大人回来了!和我们一起战斗了!”
绿色的衣裳微微舞动,王国士兵看清来者何人之后,以快要忍受不住流泪的心情所发出的雀跃欢呼声响,把这个消息带给其他墙上的伙伴知道。他们引领而望的英雄回来了的事实。得知自己没有被屠龙者所舍弃,许多王国士兵都情不自禁地留下了泪水,觉得自己没有被抛弃,怀着满溢而出的感激情感看向了英雄——
然而,他们从英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让王国士兵表露出来的喜色一下子被淋下了冷水般,怔怔地看像了英雄。
般若她在紧抿着嘴唇凝视着死状凄惨的牺牲者。
如果是认识她有段时间的人,就会发现现在的她判若两人般的气质。大多数的人们只看到了般若的表面,不过这已经足够表达一切。
“啪。”
互击掌心,般若用力地拍响了双掌。
然后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合着掌低下脑门,在数万人的眼前向牺牲者发自内心地为他们的灵魂祈求安息。
——此时,般若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让后人津津乐道并把故事广为流传的举动。
——战争期间,无视眼前的攻城者,面临将近十万大军向着战场为战死者祷告,对般若而言,这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心安理得的小举动罢了。毕竟,对她来说这些人是士兵,这些人站在这里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被人们摄入眼帘,并理解成领导人对士兵的珍惜,虔诚的姿态震撼人心,这不仅大大提升了本军士气,敌人们握着手中武器的力道也松了几分。
——并且,般若也不会想到。
——自己无意间做出的行为也为以后的局势增添了巨大的变化,更快结束了战争。
虽然是后话,但这也就是为什么往后般若被王国赞颂为永垂不朽的英雄,被她从绝望的战力差所拯救出来,活着回来的士兵口中转述各种奇迹——以及记录进诗史的故事传说。
“没事吧。殿下?”
为亡者祈祷完毕,深切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一面之后,般若就站在之前跳下的城墙上,用不合时宜的开朗语气——想要驱散刚才的多愁善感一样,有些故作姿态地对亚尔维斯说话。
“对不起,我来晚了。”
亚尔维斯看见,答应作为他协力者的屠龙者——那位少女对自己露出连快要露出曙光的天空,也无法破除一丝沉重的笑颜。
“为什么?”
亚尔维斯觉得自己从中感受到了那个酸楚的情感,进而沉重与用力喘了口气。原以为自己终于不用把这个人卷入战争,却事与违愿。深深陷入不可置信之中,他扭曲着俊朗的面孔踏出一步,仰望着少女地大声喊道。
“——为什么回到这个战场上了?”
**************
在护城河边简短地对英灵下达在给出下个命令之前,给她撑住的命令之后。般若回到她之前跃下的那面城墙上。
看到亚尔维斯尚在人世这点让她放下心来,但摄入视野的也包括士兵们的尸体。
这时候,诸多滋味涌上般若心头。
这是即没权利,也没金钱的下位者的末路。不论哪里,没有力量只能沦落成全力者的玩物。在由上位者决定的战争中,与自身的意志无关,弱者无从抵抗。
因立场不同,站出来为国牺牲,为家园战斗——所发生的大规模武力冲突,这种建立在失去生命上解决纷争的方法。一方无法克制自己而迎战的行为,般若能理解,然而从来不认为残杀同类的战争带有任何的意义。
“……要拯救所有人,果然是个笑话。”
以任何人听不见的程度,她小声地这么说了。
般若拥有着成人的精神。她认为既然是合格的成年人,就要明白,战争这淌浑水一旦有一方准备妥当,起兵之后就再也无法阻止了……起码,要让所有人开开心心的迎接结局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能解决的方式只有赋予武力且建立在尽自己努力的、最低限度的牺牲上。
般若也想过,要是在屠灭古龙前使用强硬的作为,不择手段地消灭吉尔伯特后,立即回到原来的世界,然后就此在这个世界人间蒸发,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管,事情就可以变得简单许多。
但是,这样的做法肯定会牵连到很多人。
火之古龙会让北方的边境消失,而南方的罗德兰虽陷入战乱,却不会就此灭亡。
希望战时以零伤亡收场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异世界弱者的愿望而已。
般若认为,不排除以后会在战争爆发以前,就通过威慑以双方无伤结束,但不现在。想要达到那样的威慑效果,就必须让打头阵的帝国付出代价。
战争将伴随牺牲者,这是肯定的。然而如果不留余力地帮助亚尔维斯王子,王国取胜得太容易的话,说不定以后反去侵略其他国家。所以才要避免会做出那些无可挽回的事。
(自己这个理想主义者总算成长了一点呢——)
般若在心底下如此嘲笑自己。其实,她也不懂自己这么多到底对不对。
(但是——)
胜利要用温和,而不是激进的方式取得。尽量避免牺牲。
这是她切身体会过人命脆弱到了何种地步。所以,她想遵循自己设下底线。
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唯有这两个原则必须守住,这是出生于文明世界的她一直以来信奉的理念。
“就、就在那里!”
“将魔法师拿下!杀了她!”
当她与不知为何想自己呼叫的王子打招呼时,数名帝国的敌人回过神,怒吼着高举利剑冲来。
“我现在很忙,闪一边去。【卷风】。”
“——!!”
般若看都没看那些人就挥了挥手,随着一道轻语,劲风席卷城墙的四面八方,驱使着强劲狂风把惨叫着的敌兵刮离地面,然后抛到城下。
“啊。”
看到这一米,亚尔维斯像是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似的,发出微弱的声音。
“——为什么回到这个战场上了?”
亚尔维斯瞪大双眼,惊愕显露于色地看着敌人落下城消失不见后,猛然转过头,向般若发出变了调般尖利又惊讶的嗓音,沉浸在无比在惊讶当中,亚尔维斯的语气里下意识地带着质问的意思,他的心情不容自己做出任何的订正,寻求着对方的解答地瞪着般若。
而无视敌人难听的惨叫与落水声,不太理解亚尔维斯话中含义。般若困惑地张开了口,若无其事般回应了这位王子。
“当然是为了帮助殿下您才回来,殿下。那么我问了,请问这次的胜利条件是什么?”
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怀着波澜起伏的心情,亚尔维斯张开了嘴巴,颤抖的嘴唇想要让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理智却开始让他平静下来,咬紧牙关,聆听对方想要传达的事项。
看见自己的问题暂时没有得到回复的意思,般若看着垂着肩膀,用力调整呼吸的亚尔维斯,继续追问。
“殿下,胜利的条件是?”
“……因是帝国的初战,为了鼓舞士气,莱文帝国的大帝亲征督战。我想,只要拿下那位就能让战争告一段落了。”
“是吗……我决定了,就这么做吧——”
“般若阁下!”
对于般若避重就轻地避开白铠士兵的话题不说,亚尔维斯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语。
“请别再转移话题了。”
依旧对般若会回到绝望性的战场上一事,感到难以置信的亚尔维斯努力安抚心情,对有可能为战事带来希望的疑问做出回复,但没打算就此被对方轻易地转移话题、在此事上不追究下去。
接下来,他伸手地指着城墙下那队装备不统一却超然物外的群体,目光随即也投视到那些以哑然的强大力量,边等候着般若下个命令,边积极抗战的他们身上。
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就无法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虽然说出去会贻笑大方,但那个感觉只能用这样的一句话来形容。
他们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无谬之谈吧,但他们懂的,即使是没战斗过的人一眼就能明白那份光辉,是一去兮不复还的心志所凝聚起来的结晶散发出来的光亮,真正的战士之魂获得升华,犹如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让人头皮发麻般的心神激动起来。
亚尔维斯强忍着被那份高洁牵引的感情,把目光放回沉默的般若身上。
“般若阁下!妳还没回答我。他们——那些随同妳出现的士兵到底是?”
白色铠甲士兵的背后是厚实的城墙,右左侧还有正面——三面都是敌人。眼下大量的莱文帝国兵已经将他们逼到没有退路了。
就算这方想要让盟军进来,城门的位置却离他们过于遥远。
这样的情形下,白铠士兵们用不了多久将被超过己方百倍人数碾压,根本无法支撑多久才对。
但是。
亚尔维斯看到的却是与他预想种不到的场景。宛如是由神的尖兵所化身而成的存在。承接了命令之后,以凌然的身姿完美执行主人给以的命令,以超出凡人们理解范围的能力构成一道任何人无法突破的防线。
换言之,这样的事情,简直是神话中才出现过的神兵天将。
这位王子为此感到吃惊不已,现在要说自己的脑袋瞬间停止运作也不为过才是。
好不容易的,王子才竭力地挤出了那么一句话。
然而。
“亚尔维斯殿下,那种事就先放在一旁。我认为我们有个事情必要做出决策——击退侵略者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而不是在意那些战力的来历吧。”
这个心情,都被般若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动摇,般若一方面是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另一方面是看见王子在这种敌人兵临城下还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面对半张着嘴巴的亚尔维斯,判断对方暂时派不上用场了,般若只好自作主张行动起来。
现在还是战争途中。
就算带了战力过来,什么都还没改变。
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想着这些事的她将手指放在唇边思量一番后,便将身子转向南方的战场,然后挥了下手,发动扩音魔法。
巨大的魔法阵那复杂的轮廓显现,闪烁着光芒出现在抱着自己的手臂的般若面前后,她开口。
“——好了,广播魔法启动了。直径五公里的人都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没有的请举手一下。呃,听不见的也不会举手吧。首先,莱文帝国的侵略者们,你们来到这里真是辛苦了。”
“……”
放眼望去整个战场都一片的宁静,仿佛时间也冻结了一般,双方都怔怔地看着说话的人。证明时间的流动依然正常的,只有般若平板的嗓音持续扩散而去。
“——在这么繁忙的时段里叫住各位真是不好意思。但容我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般若,现职亚尔维斯殿下的协力者,是在珈西亚王国出现的屠龙者。而今日,胜利的女神没对你们露出哪怕一丝微笑,也就是说你们输定了。假如你们的莱文大帝和我们这里的殿下握手言和,缔结互不可侵犯条约的话,就会只拿走你们带来军备和财物,作为王国方损失的赔偿。”
般若那不合时宜的发言,毫无紧张感的语调在战场上漫开来。
“这方的开出的条件就是这样。现在投降的话还可以给你们留几件穿的回家,大可感到放心吧,再怎样食物都会给你们回到自家城市的份。要不然,我方不排除会对诸位诉诸武力来解决纠纷。”
“……”
还望你们的大帝能做出明智的决定——般若以这句话将宣言告一段落后。
顷刻,敌方夹带着她名字的谩骂声响彻云霄。而在大帝的命令传达下去后,莱文帝国的指挥官重新发动冲锋,以此宣告战事的延续。
“哼,看来是有些谈不妥呢。”
发出吭声,般若是倍感无奈的耸耸肩肩膀,转身向亚尔维斯等人禀告。
“看来是不能进行和平谈判。各位,我们只能以武力来让对方醒悟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么愚蠢了,不是吗?”
“谈得妥就有鬼了!快给我退下!”
在这方嘲讽意味十足的谈判破裂之后,陷入暴怒当中的阿尔曼一副想要掐死人的模样。而辅政官貌似想展开新一轮的谈判,但浮在空中的扩音魔法阵一下子被般若解除掉了,让他扑了个空。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魔法施放对象,我方全军。【守护的臂章】、【铜墙铁壁的防御】、【狮子之心】。”
每次般若的短咏一句咒语,复数的光柱都会笼罩住罗德兰一万八千人的王国士兵。
“我想你们不需要被强化力量,以能够保命的魔法来讲,就这些已经够了。”
“您就不会适可而止么!般若大人您这是在对我们的士兵做了什么好事……这,是?”
对于般若从刚才开始就我行我素的举动,整个人显然已经忍无可忍地脸庞红得像个西红柿一样,气得就快发狂的阿尔曼看起来像要直接动手制伏般若。在冲动地踏出一步后,阿尔曼却突然把话打住了。原因没有其他,因为他感觉到了,那份来自于魔法源源不绝的力量流动着,在血脉、在骨髓、在神智上都悉数获得了被守护的力量。
而且不只是自己,王国方的全员士兵以不可思议的表情活动身子,随便一跳都有三四尺高的腿力,使王国的人们惊叹连连。
这时候,对于批评都无动于衷的般若依然着手臂,开口。
“亚尔维斯殿下。全罗德兰——王国的将士们已经被我的魔法强化过了。”
神色极为平淡,背着双手的般若抱着不肯浪费一分一秒的心情,简约地向依然茫然不解的亚尔维斯说明魔法的效益。
“仔细听好了,强化魔法的时效大约有四个小时,这段时间里头,除非敌方有在我之上的魔法师存在,不然绝对无法对我们造成一丝的伤害。请殿下马上指挥进行压制,现在的我们有的充分的力量可以俘获所有敌军,所以不要再伤害人命了……我希望如此。”
也就是说,指挥方面就拜托王子殿下来做,她的工作就到此为止。
而亚尔维斯那一边。王子觉得,如果是平时的自己肯定会刨根问底吧,即使是现在的他想问的东西也堆积如山……不过,很不可思议的,自己没有那么做。知道有般若在这里,罗德兰便不可能陷落,亚尔维斯迅速地反应过来,转过身,大声地对传令兵下达命令。
“奉我号令!放下吊桥然后直杀入敌阵最高统帅那里!敌人要是反抗就无力化对方,主要寻求压制。”
“是!”
跟随亚尔维斯的命令,王子的骑士团迅速行动起来。
“众将士!”
沉重的吊桥随着制压的力量消失,获得解放而砸落地面。伴随着闪躲不及的敌兵惨叫,他们眼前出现了在吊桥前严阵以待的王国士兵。
“随本王子出战!全员突击!”
在这方震耳欲聋的杀喊声中,站在城墙上,般若看见冲在最前头的俨然是亚尔维斯王子。表情肃穆得不像是传闻里对武艺一窍不通的文弱人士,他发出让人精神一振的呼喊后,不单单是身后的骑士团而已,由大多数农民组成的王国士兵,这时的行动却无比快速,宛如化为一体的精锐从急迫放下的吊桥汹涌奔出,迅捷出击。
在被魔法的力量裹住全身的情形下。也有一时脑充血的家伙直接从城墙跳下去。而在看见那个人擦伤都没一个地活动自如,没有受伤迹象地活泼乱跳之后,其余人互相望着彼此,便陆续跟着做出以前的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举动来。
“跟着我冲过去!”
只见珈西亚王国的最高指挥官先行地勇猛作战。
“什么——?!”
觉得对方是在自取灭亡的欣喜心情一闪而过之后,迅速反应过来的莱文帝国军人们立刻反击,刚毅的面孔来却在下一秒产生了变化。
“剑、剑砍不进?!”
“他们是怪、怪物吗为什么会这样!”
假如换作在平时,看见破罐破摔的王国士兵不死守城门,对数量上有着必胜把握的敌人们能减低损伤,正面交锋来说是欣喜地状况吧。然而,状况却显然不是如此的简单。
明明还处于劣势的王国反击,自己要面对刀剑都无法伤其分毫的王国士兵,莱文帝国在惊异的不久,连呻吟的时间都没有,由庞大人数组成的防线被不近情理的力量给突破。面对潮水般的抵抗者,莱文帝国的人们脸上变得面无血色。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
王国士兵们以仿佛想要一雪前耻的气势向敌人穷追猛打的时候,由珈西亚王国军队的最高统帅——亚尔维斯王子下令直击敌人主营。
“听着,不用管其他人,以捕获帝国最高指挥官为最优先事项!”
“““——是!!”””
在白恺士兵超乎常人的速度下,自主张开的包围网让敌人中的重要人物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性。而在齐心协力地追捕的过程中,跟随王子冲锋陷阵的其中一位王国人员高声做出了“帝国的大帝被逮捕了”的宣言之后,王宫军士发出的欢呼,让原本已经陷入彻底的混乱的莱文帝国军队溃不成军。
大多数的士兵选择放下武器投降,但立即驱使马匹逃跑的人也不在少数。
然而,那些四下逃逸的敌兵立刻就被白铠士兵以非人的效率抓了回来。
“……”
在战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的那段时间里,般若给予自己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坐在高耸的城墙上进行监督,不让获得力量的士兵不听亚尔维斯王子的指示乱来,进行无止境的杀戮。而她之所以在王国士兵施加了刀枪不入的强化身躯的魔法,却不给以力量上的魔法、留给对方些许反抗的余力便是因为如此。
在迎来拂晓之际,珈西亚王国获得了连做梦都没想到的胜利。
“般~~~~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间有人充满怨气的叫了自己的名字。到了这个时候,般若才注意到打过战后灰头土脸的“英之链”五人身影,感到十分意外的同时却也十分怀念这些人们。
“喔喔,这不是‘英之链’大家嘛!”
“……”
“……”
“各位近来可好?”
大约三十公尺的距离外,般若看见穿戴着他们惯用的冒险者武装与武器的人们,而举起单手打起了招呼。而将下巴与双手放在大剑柄上,身体靠着武器维持中心站立的雷奥一脸苦笑,莉莉娜则是非常地温和对自己笑着——嗯,呆会儿私下向这位大姐头道歉吧。不知为何看见这份笑容而感觉背脊一寒的般若作出了这样的决定,然后逃避似的转移目光,看向了其余的三位。
嗯,阳和以前一样,用不爽不开心的脸色咂嘴的事就不说了。而塔米也没理会自己这边,一如既往小家子气地顾着在战斗之后心痛地计算着箭矢用了多少。然后,剩下的就是——
“前辈,已经有将近一百天没见了吧?好久不见。”
“先让我赏妳一巴再说!”
“欸!为什么啊?!”
娇小的魔法师二话不说地瞬间跑过了几十公尺的距离,让人惊疑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体力了,般若瞬间被冲上前的少女打了一个巴掌。但在施以掌掴了之后,反而被般若那各种常驻着强化魔法的身体给害了,因其反作用力弄得疼得呲牙裂齿,肩背颤抖地蹲在地上。
“那个……没事吧?”
“不用妳管!”
良久,眼角含泪的贝拉才抬起头来,恨恨地拍开了般若为了关心自己而伸来的手,瞪向了几个月不见的少女。
“又是跑去屠龙,又是突然跑到战场上来,人家差点被妳吓死了!这段时间里担心都担心死了……般若。”
眼看就快大哭大闹起来的贝拉,般若在心中叫苦不迭。
“啊,真、真的很抱歉。所以妳就别哭了……”
“叫我不哭,我就偏要这么做!般若妳要负责啦……呜哇哇哇啊啊啊!”
蹲在地上,从手掌的疼痛舒缓过来的贝拉忽然间哭泣。
从衣物上掺杂着血、与上头传来少许魔力痕迹的水印上看来,般若判断对方肯定在一边战斗一边补充了许多魔力药水,即便如此,魔力依然空了大半。
(就算是顶尖的冒险者,但贝拉她的年龄还只有十三岁啊,被吓坏了吧……)
在身心的双重疲劳之下,贝拉眼眸泛起泪光,大哭着捶打般若,让被哭诉的本人手足无措起来。
般若头一次慌张地注视着其余冒险者同伴的脸,企图寻求一同安慰娇小魔法师的助力,但他们均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怪异表情。
“贝拉妹妹是我们当中最辛苦的哦。原本魔法师就是速战速决的高手,不是属于能长时间战斗下来的职业。”
莉莉娜开口解释。
“而且她还是头一次不是面对魔物,而沉浸在无数的人与人之间杀与被杀的环境,亲身面对敌人的恶意与死亡——即使是精神再强韧也好,会紧张到发抖也是自然的。更甭说生存下来之后的感触一股脑爆发出来。这次是般若小姐不好,我们可不帮忙了。”
搔了搔鼻头,感觉到自己在昔日同伴面前展现的不成熟,般若蹲了下来,伸出手臂,然后她抱着贝拉颤抖的身子,举止生硬地发出慰言。
“贝拉……好了前辈别哭了。我向妳说对不起。”
但安慰似乎不起作用,反而把人弄得越哭越惨烈。
“把我们的魔法师弄哭了,有什么话说吗?般若小姑娘?”
夹杂着贝拉哭声的期间,雷奥朝这里笑了笑,让般若深感内疚地底下了头。
“当时一走了之让你们担心是我不好,就在这里向各位赔罪了。”
“——”
“但我觉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总之,我现在真的、真的、真的十分感谢你们过来帮忙。而身为你们之中一员,我感到骄傲。想说的话说完了,就这样。想骂我的话,尽情的骂吧,我这一次就认了。”
虽然没抬头去看他们的脸色,但周围响起了“呵呵,知道我们很棒了吧”、“妳这是哪门子的道歉。以后少乱来就行了,这丫头。”、“假如骂妳的话,就能有人赔我那些必须特别定制的箭矢的钱,我毫不犹豫地立刻照办哦。”、“般若小姐言重了。”一言一语的笑骂,就知道他们没在怪自己。
“然后,贝拉前辈在哭下去的话,身体免疫力就会下降生病了。我已经承认一切是我的错。真的非常抱歉,别哭了好吗?”
“哭斗要多谢米!”
“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借妳纸巾,先擦一下眼泪鼻涕吧,前辈。”
面前的“英之链”们身上都是敌人的鲜血,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即使如此,与当初和魔物杰克对抗时的惨烈——西姆丛林那场战斗相比的话,还是有过之无不及,但能从激战中活下来绝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冒险者有时也会做讨伐山贼的人物,然而般若并不清楚他们在战场上杀人有着怎么样抵触了。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跟着魔法师蹲下来,即使举止僵硬,般若却是带着微笑去按抚总算心绪平息的贝拉的时候——
“那个,般若大人。”
这时,有个呼唤她名字的女孩面带紧张,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右耳附近绑着一条麻花辫发型,从装扮看来是一名魔法师。原本魔力枯竭而倒下的魔法师在般若之前施加的强化魔法的帮助下,已经可以到处走动了。
“……请问,可以让我在您带来的士兵上发动‘鉴定’吗?因为有非常在意的事,不知道我这么请求会不会太失礼了……”
“嗯?没问题,请随意。”
得到事主大方的应允后,麻花辫女孩战战兢兢地往在附近一位在战事告一段落后,进到要塞里四处走动、宛如精美雕像般的白铠士兵鞠躬,表明来意后,获得了当事者的同意发动“鉴定”,随即便发出惊叫。
“你们是——英灵!”
“原来用魔法就能知道这件事啊。那么没别的事的话,在下就告辞了。”
惊讶的声音远远传来,女孩的语气虽然非常笃定,脸色却显得惊震不已。那位白铠士兵离去后,女孩才回过神般肩膀抖了抖,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向了般若。
这种反应反倒是让“英之链”的非魔法师的人们对感到有些好奇了。原本就打算在战斗后,好好问问那些白铠士兵是怎么回事的雷奥便顺势发出了询问。
“这位姑娘知道这些人物的来历吗?”
他看着不像是活物,却可以感觉到神圣气息并且流利的与人沟通交流的全身笼罩在白色铠甲下的存在,虽然如此——
“感觉上不是人类呢。”
雷奥凝视着嘟囔说道,而重新走回来的女孩点头表示。
“是。虽然是片面知识的程度。但我修读的课程里有提及的……没错的,肯定是与英灵签订契约召唤出来的、位于另一个界面的眷属。般若大人!这、这庞大数量的英灵都是您召唤出来的吗?在您从罗德兰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面?”
“是的。怎么了。”
见女孩重新把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只见般若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却也没隐瞒的意思,所以便用了稀疏平常的口气回复对方。见般若向自己回以肯定后,麻花辫女孩惊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原本小心翼翼隐藏的惊讶心情逐渐的浮现在面孔上。
“您……您说怎么了……?”
“嗯。”
期待是自己听错了,女孩重新进行确认。然而,她得到的是依然平淡的对应。
因此,那位女孩睁大了眼睛。
英灵,也唤作圣殿战士。由般若使用“召唤眷属”所召唤出来的产物。而她会选择英灵作为这次的战力,是有着各种的考虑因素。考虑到如果召唤出天使或者魔像也许不能让身为人类的敌人打从内心屈服。所以同为原人类,铠甲中寄宿着英灵们就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而面对来自全圣斯西耶诺大陆、存在于故事里的英雄先人,如果战败的敌人中出现任何不敬的言语,肯定会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批评。当然,日后的王国贵族想染指于这个级别的战力时,这方就能以“英灵不同意”打发走他们。
因为身在战场前线的关系,不但能召唤这种眷属的在烈士墓有很多,战斗力还满足了期待。
因此,般若离开罗德兰城堡的大义名份是,为了增加召唤成功率。虽然说,在离烈士墓有一段的城堡是勉强进入召唤范围。然而对于般若,前往那里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自己要召唤如此数量庞大的眷属还是她的第一次尝试。在人前失败无疑很糗,她深知一位重要人物在正式场合失败会引发多么严重的事态才离开罗德兰的。
虽然潜在原因不能说,但自己做的不就是把英灵召唤出来而已么?
而这一切淡然的态度都是归咎于般若从不为魔力所苦。至今的她还未意识到,魔力在这个世界也算作宝贵的资源之一。修读商业系,或多或少都讲学到的东西铭刻进常识里去了,她依然将资源的定义局限在人力,财力,物质与资讯这四点上,便不做它想。
一般而言,只要是这世界的魔法师——包括了她眼前的麻花辫女孩,便会觉得这种想法会是多么的荒谬。
(不可能的……因为,这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麻花辫女孩失去站立的力气,双脚呈现八字地坐倒在地上。
她们从正规的魔法课程中学习到,将人体内的魔力形容成血液是最为贴切的比喻。倘若依据这份原理,除了少数富有天赋的魔法师能察觉到连同大气的魔力都被般若使用,进而为了接受事态而自圆其说以外,其他人们是绝对无法理解般若的魔力是从哪来的。
虽然魔力在半天的时间就能在人体恢复过来,然而一旦魔法师过度使用魔力,伴随而来的便会是强烈的窒息感与疲倦,因此这种做法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而般若在教堂里使出的超乎规格的元素魔法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又进行理应非常困难、还要获得英灵认可才能成功的召唤仪式。
女孩觉得惊世骇俗的原因在于,她很清楚般若与自己等人一同来到这座城堡还未二十四小时。正是是因为如此,对方不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功得到了如此庞大数量的英灵认可,还拥有召唤这等数量的英灵——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般若,也就是毫无自觉的施术者本人脸上却不见一丝的倦态地在将近两万人身上施加复数的强化魔法——即使被神化的英雄故事中,也根本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这时候却确实地发生了在自己的面前怎么能叫人不感到讶异呢。
震惊不已的女孩转过头,注视散发着压倒性存在感的召唤物英灵,刹那间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是体内该不会储存着无穷无尽的魔力吧?
被所有魔法使用者断言为不可能之事,眼前的人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女孩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会嬉笑应付过去传闻。传闻的内容是这样的,不需要经历学习与锻炼就从恶魔那里获得的、禁忌的魔法力量,在一个弄不好之下,会引发比死还恐怖的事情来——学生时期的传闻仿佛与她此时的揣想,完美的应和了。
当女孩被突来的强烈恐惧袭击,脸色青白地缩身后退的时候,已经从呜咽中恢复过来,在旁边默默看着麻花辫女孩子的表情变化,情绪恢复平稳些的贝拉以带着鼻音的嗓音插了进来。
“放弃吧。为了健康着想,我劝妳最好不要去想太多。因为……吸!”
贝拉毫不客气地往弄哭自己的人身上的衣物磨蹭鼻子。
“因为,般若的附魔器具不是可以用常理来解释的。”
“附魔器具?!啊,原来如此。”
也是因为她的插话,贝拉解救了那名女孩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中。而在同伴前期哭泣后,紧接而来的羞耻感让贝拉满脸悔恨地低头嘀咕着。
“她这个……犯规的附魔器具女啊!”
听见贝拉为般若起了花名,阳也不落人后地点头接话。
“没错。特别是使用魔法或者准备膳食的时候,这丫头就像巫婆——不,应该叫和妖魔鬼怪才是。”
“没错没错!”
“……你们俩个好啰嗦啊!”
正当般若阻止这两位同伴加盐加醋地非议自己时,却没想到原本在一旁默默看着的魔法师们逐渐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撼而喧闹起来,接着一涌而上。
“般若大人!关于您强大的秘诀。请、请您无论如何都务必指点在下!看在同样是魔法师的份上也好,拜托了!”
“啊,这里也是……那个附魔器具,能否让在下见识一下!求您了!”
“地点。告诉发现那个附魔器具的古迹地点就可以了!”
宛如化为饥饿野兽的魔法师们让无力招架的般若嘴角抽搐,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面对如狼似虎的模法师们,她慌张地看向前.冒险者。
“这、这种事先放一边吧!喂,来帮帮手……雷奥你们什么时候站得那么远了?!可恶,别光笑吟吟看着,来帮忙挡住他们啊!”
在“英之链”不施以援手的情况下,般若好不容易推开魔法师们后,来到站在城堡下,陷入沉思的亚尔维斯身旁。俘囚的人数众多,但都老实地坐在地上等待发落。毕竟,先别说变成铁人般的农民,她觉得单看到强度在另一个次元上的白铠士兵,难免会丧失战意。
般若向凝望着俘囚,抿着嘴的王子搭话。
“亚尔维斯殿下。平常的话,国家会如何处置这些人呢?”
“嗯……贵族和有钱人会被国家赎回去。普通的敌兵会被充作奴隶。不过,这数量也太多了,说是圣斯西耶诺大陆历史来最多人被俘的一战也是毫无争议的了。所以,我们现在觉得有些头疼呢……啊,我不是在向阁下埋怨哦。”
看向了她的王子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放在与坐在寒冷的地面、等候发落的俘获人群不同,最显眼的帝国的上位者。
在战争高一段落的如今,王国所有的高层包括王子便时不时把视线锁定在那个站在最前方的群体,那里的人们被自家弃械投降的自己骑士与魔法师保护着,仿佛随时准备做出最后的抵抗。而当中甚至有着莱温帝国的帝王的身影在。
那名身型瘦削,发动战争的男人额骨深陷一般,神态高傲地让身旁的人向这边吼着“无礼,赶紧准备符合陛下的处所”之类的话,但无人去理会。
原来如此,有这么多人被俘获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呢。顺着亚尔维斯的目光望去,般若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不论是侵略方还是被侵略方,战争之后,紧接而来的将会是对俘虏的虐待,然后奴役及酷刑等等事件发生。怒火中烧的王国人民肯定会将把矛头指向杀害他们同胞的帝国,借此对俘虏付诸暴力,毕竟谁都没有大方到能无条件原谅对方。
而且,打赢战争之后就简单地放过对方的话,说不定王国方会因此被小瞧,以为它的人民都是一群毫无作为的胆小鬼——假设这类的野蛮思想传到其他国家,王国无法树立权威的话,纷争便无法断绝。
将视线沉下,般若复习起她原本世界的战争史,想从中获得启发。
不难想象,如果将事情带回王都的话,毫无主见的国王会在内阁的唆使下颁布奴隶俘虏的旨意。
所以只能使用现场军官的权利,赶紧处理眼下的问题了。
从历史学习到,不论是被侵害还是侵害的那方,以压倒性力量的国王都会实施一种惯例,那就是发表自己有多么伟大慈祥的演说,然后让自己的国民歌颂说自己给以敌人仁慈。但那些仅是漂亮话。欺压二等公民与治理不公的真实一面总会被人民流传下来。
首先,光荣的战争是不存在的。这个她很清楚。打赢了战争,保卫了国家,不论是哪国的人民都不会因此满足。他们会剥削俘囚的人权,从而获得廉价的劳动力,满足物质上的享受。到了那个时候,在没有什么执法力度的情形下,即使立法保护俘囚也做不了什么。
长期下来,王国就会从被害那方,变成加害者那方。这乃世界真实的一面。
——不过,这并不代表侵略者值得同情。发动战争,制造难民,有多少人会因为他们饿死和被杀害,让人们在生死之间挣扎。一想到这里,这很难让人同情起来。
那么,自己只能从满足精神方面着手了。要找出让这方满意的结果,又能永除后患的方法——
总而言之,这个问题不能用普通的方法解决,只能依靠非常手段来实现了不是么?
而聪明的王子肯定想到战后要面对的一系列问题,就姑且问下王子的想法吧。般若这么想着,没去看亚尔维斯,而是先放出了薄薄的闪烁着淡淡金光的正方形体结界,然后在半透明的空间里注视前方开口。
“王子殿下,现在已经没人可以听到我们的对话了。请你实话实说吧,你看到这些被俘获的家伙有什么观感想法。”
在亚尔维斯回答之前,般若率先开口说下去。
“是看成国家的财富吗?强大的象征?还是单纯的觉得麻烦,想放他们回去却怕这些人会不甘心地卷土重来。我也知道,擅自带领人民开战,人民留了血,自己却不想付出代价,赔几个钱了事——这样的想未免太美了。况且,历史中还有许许多多打了败阵,还孜孜不倦地攻来,只要还有余力就会煽动民众报仇的例子很多不是吗?那么,我们要做的只有斩断七野心与反击能力了。虽然说可能会让那个国家一蹶不振,但那是他们的事了。”
“唔?”
诧异于一下子给出大量例子的般若。朝她的侧脸露出困惑的神情,思索了一会儿的亚尔维斯仿佛弄懂了她想说什么,但语气不太确定地表达了想法。
“前两者当然不……要说的话,还是迈向于阁下所说的后者吧。”
现在,亚尔维斯的心情很复杂。在峰回路转的情况下赢得了战争,王子在一方面想听听带来许多奇迹的少女的见解,却又被内心的一道不安的声音给阻止,让自己不要把脑袋回路与常人相异的少女话语听下去。在面色忧郁的最后时刻,亚尔维斯还是下定决心一般地转身面对了少女,不安地准备聆听她的见解。
“般若阁下有何高见?”
但仅仅这样就对于打开潘多拉的盒子,让阅读起历史的后世脑勺发凉的“钥匙”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明白了。那么请不要让国家赎那些贵族,士兵也不用充作奴隶。我有一个可以解决相续而来的问题,又让他们不敢再来侵犯这个国家的主意——请借以一步说话。”
斜视往一片人群望了过去,般若决定了。既然没有先例,那就不假手于人,由自己来创造吧。
(别怪我喔,这也是为了你们能活下去,我又能轻松的方法——)
般若如此嘀咕,虽然脸上是带着恶作剧的微笑,喉咙发出兴奋的低响。
亚尔维斯为此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跟着她走到一旁,表示想听听她的意见。以阿尔曼为首的军官们和城墙上的“英之链”好奇的视线中,只见亚尔维斯面露惊愕,在好像是防止监听的魔法解开后,勉强能听到殿下他带着错愕的声音说了一句。
“真的要把他们扒光——在这冰天雪地中?”
……扒光?
什么扒光?
不太理解般若为人的军官自然不会明白,但有过和般若合作经验的“英之链”脑袋转了几下后,脸色立刻变得和亚尔维斯一样青白了。
“当然,反正也没多冷不是嘛!也不是完全扒光他们,只留下不会冻死的衣裤,绕着城跑一圈就可以了——况且,据我所知这个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战场。既然没有所谓的战争条约,那必须给以教训了。”
虽然很乱来,但要在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能让他们抬不起头来的方法就只有这个了。
没错。侵略他人国家,反而被拿光衣服,丢脸到家的话,只要是正常人就不可能会再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而这个国家的国民也挣得了面子,不会太过谴责王子才对。
故此,般若决定把希望赌在这里。
然后露出仿佛被自己的点子折服了一样的神态,嘴角勾起的般若站在南方城墙上。左手叉腰,右手臂随之在晨光中横向一挥,对着所属自己的眷属下令。
“英灵们,脱下他们的衣服,除了内裤以外通通给我脱下。管他是平民、骑士还是贵族——总之就是一个也别放过。全部给我回到最原始的姿态后,让我看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越过国境线一步……”
少女在笑时,迷人的酒窝出现了。
的确是眩目的笑容,而且是让人置身于冬季天空那尚未消失的星子上,那抹令人发寒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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